“范·迪赛尔无视乔纳森女士明确反对性侵犯的声明,对她动手动脚,扯她的衣服,触摸她的大腿……”
在美国演艺圈多位男性被爆出性侵丑闻之后,又一位以“硬汉”形象闻名的好莱坞男明星卷入了性侵丑闻的漩涡中。根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报道,12月21日,一位名为阿斯塔·乔纳森的女性对《速度与激情》系列电影的男主角范·迪赛尔提出诉讼,指出对方在2010年9月初拍摄电影《速度与激情5》时,对她进行了严重的性侵害。在乔纳森提交的诉讼文件中,她的律师代替她讲述了她遭受性侵的过程,其中不乏一些不适合在媒体上展示的描述。
这起性侵诉讼被媒体公布后,迅速引起美国娱乐圈震荡。以飙车和动作戏为主题的《速度与激情》系列电影是电影史上票房极具号召力的一个IP,因为在这一系列电影中的出色表演,今年56岁的范·迪赛尔也长期名列全球知名影星的行列。凭着《速度与激情》系列,范·迪赛尔不但在美国获得多项荣誉,也积累了极高的商业价值。这些年,他参演过多部大片,拥有自己的电影制作公司和唱片公司,演艺事业几乎一直顺风顺水。
虽然范·迪赛尔本人第一时间透过律师否认了这项指控,并轻蔑地表示,这项指控来自一位他13年前雇佣的员工,听起来压根不值得信任,但事件引发的反响并未因此停止。网友迅速从范·迪赛尔日常的行为中搜索出了他不尊重女性的一面,不断揭开他“硬汉男人”“仗义大哥”面具背后的另一重形象。除此之外,看得出,无论在法律层面、事实层面还是在心理层面,指控范·迪赛尔的文森特似乎都已经做好了和他对峙下去的各种准备。
这位演艺生涯顺风顺水,几乎一直生活在高光和赞美之下的动作明星,或许正在面临职业生涯上最大的危机。而已经出品了10部电影的“速激”系列虽然一直是传奇般的票房保证,其中的《速度与激情7》票房甚至高达15亿美元(约合107亿人民币),但主演和灵魂人物范·迪赛尔性侵事件的爆发,也突然给这部电影的未来发展留下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
13年后的指控
在此次性侵事件中,让很多人感到不解的是,为何这件事在13年后才提起诉讼,并被媒体报道出来。但实际上这个时间节点,并不是起诉人乔纳森自己选择的,而是受到了一些法案的影响。2022到2023年,美国纽约州、加利福尼亚州等地先后通过法案,给予性侵案件中的成年原告一年或者三年不等的“窗口期”,在这段时间里,原告们可以就此前发生过的、未能及时报案的性行为不端指控提起民事诉讼,且不受追诉时效的限制。因此在这一整年的时间中,美国爆出了大量的性侵诉讼,其中不乏涉及有国际影响力的名人的事件,比如,包括著名说唱歌手肖恩·库姆斯(“吹牛老爹”)在内的很多名人都被提起了多年前的性侵诉讼。乔纳森对范·迪赛尔的指控,也恰好符合这一时限要求,且受到了媒体的关注。
除此之外,乔纳森的律师曾对媒体表示,她的代理人多年来一直没有发声,也是出于一种常见的职场担忧心理。乔纳森常年为电影行业工作,对行业比较熟悉,但是受雇没几天,她就发现这家新公司的风气不太对劲。据她在诉讼文书中提到的细节称,在范·迪赛尔对她进行性侵的几天前,公司另一位主管也曾在工作过程中也将她带到酒店房间并进行性骚扰。但当时的她并未声张,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而激怒上司。就在几天之后,范·迪赛尔本人也对她进行了性侵。
离职后,乔纳森顾虑到自己先前签署了关于电影工作的保密文件,还是不敢第一时间发出声音。但是那些关于性骚扰报案“窗口期”的法案的陆续通过,再加上2022年1月,加利福尼亚州又有了《不再沉默法案》,其中规定,雇主不得以各种交换条件要求雇员签署条款,否认雇员披露有关 “工作场所中的非法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性骚扰)的信息的权利,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种情况,也是可以进行追诉的。
不过,因为事件因为拖了太长的时间,从受害者的角度看来,如今需要“清算”的人不止有范·迪赛尔本人,还有他身边的一系列职场侵害的帮凶。诉讼文件中指出,乔纳森在遭受范·迪赛尔侵害后的两个小时,范·迪赛尔的亲妹妹,时任影视公司One Race Films负责人的萨曼莎·文森特为掩盖事实迅速将她解雇。此外,根据美国《新闻周刊》的报道,乔纳森认为,还有大约20个人都是范·迪塞尔违法行为的帮凶。因此,在这份迟来的诉讼中,乔纳森将萨曼莎·文森特以及这20多个人全部列入诉讼范围。可以说,她的控诉,对范·迪塞尔、他的公司及其身边的合作者进行了高密度打击。
尽管范·迪赛尔方面迅速发出了反应,并尽量将事件轻描淡写,也坚称自己能够全部反驳乔纳森列出的证据,但媒体的反应并不如他所预期的那样,选择尽快将事情放下。人们开始拿着放大镜观察范·迪赛尔过往的言行。很快,一段关于范·迪赛尔在2017年拍摄的视频采访迅速流传起来,视频中,范·迪赛尔正在接受一位女性记者的访问,但他突然开始转变话题,大赞这位记者的美貌,甚至说出“我坠入了情网”等令人不适的话语,肢体动作也变得不受控制,场面显得十分尴尬。
除此之外,范·迪赛尔过往的“小丑闻”也逐渐开始浮现在大众眼前。他对共同主演《速度与激情10》的动作男明星、“海王”的扮演者杰森·莫玛的排挤,以及同样合作过《速度与激情》系列的动作巨星巨石·强森的攻击言论,也被不断翻出。尽管这些新闻只是一些人际关系间的龃龉,但这一场性侵诉讼的延展力量太过强大,让范·迪赛尔多年来精心塑造的银幕形象也开始悄悄改变。
“男性气质”如何炼成
说起范·迪赛尔,很多人未必叫得准他的名字,但脑海中一定会浮现出《速度与激情》中那个光头、硬朗、眼神坚毅,具有家庭责任感的“飞车党”老大形象。正是由于他的外在形象和精彩演绎,这个被中国影迷称作“唐老大”的硬汉形象才成为《速度与激情》这一系列飙车、动作电影当之无愧的主角,成为影史上重要的一个符号。也正是由于他的影响力,这部以飙车为主题的、风格较为传统的系列电影才能在全球取得如此巨大的票房成功。
这种兼具了硬朗和坚强,还带有一些神秘感的气质,让范·迪赛尔非常符合人们心目中的那种传统的“男性气概”的代言人。
从小,范·迪赛尔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范·迪赛尔这个名字也是他的艺名,他的真实姓氏是“文森特”。他的养父是一名剧院经理,也是一名演员,养母则是一名占星师。在养父的剧院耳濡目染,他喜欢上了表演,他从高中就开始锻炼、健身,准备未来成为一名演员。可贵的是,他并非只重视自己的外形,而是想要成为一名全面发展的演员,对导演工作也很有想法,甚至撰写过剧本。
年轻时的范·迪塞尔的确运气颇佳。在出演了几部不太出名的电影后,1998年,21岁的范·迪塞尔就因为出色的外形条件被大导演斯皮尔伯格钦点,出演了战争大片《拯救大兵瑞恩》。随着资源条件的上升以及对机会的精准把握,他很快就遇见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电影《速度与激情》,成功地成为了这部极富“男性气概”的电影的最佳主角,而且一拍就是二十几年。
诞生于2001年的《速度与激情》第一部,代表了当时美国商业大片发展的巅峰水准。这部描写“洛杉矶飙车党”生活的电影有着对汽车文化的高度热情,也有真枪实弹拍出的飞车场面和极富特色的城市风光,令观众大呼过瘾。更重要的是,它对两位男主角的角色性格设定也相当精准。范·迪塞尔扮演的“唐老大”和保罗·沃克饰演的卧底警察布莱恩,一个硬朗神秘,一个斯文敏捷,二人有矛盾也有合作,在竞争之中结下生死友谊,让喜欢江湖情谊的观众感动不已。
此后,《速度与激情》迅速成为被观众们最期待的系列电影之一,但是一开始,这些续作的发展并不顺利。在《速度与激情2》中,范·迪塞尔并没有参与,到了《速度与激情3:东京漂移》,他也只是做了客串,结果这两部电影延续了旧作的口碑,票房却不尽如人意。此时,范·迪塞尔开始显示出自己强大的掌控力,从《速度与激情4》开始,他受导演林诣彬邀请回归主演,并开始担任电影的制片人,强势参与挑选剧本和演员。
很快,在范·迪塞尔的掌控之下,《速度与激情4》又以其出色刺激的动作场面和江湖情谊的故事回归,再度广受欢迎。很多人认为,虽然《速度与激情3》是一部好看的电影,但《速度与激情4》才是真正延续了这一系列飞车、热血特色的“正统续集”。而范·迪塞尔和其他主演在其中经常提到的一句台词“We are family”(我们是一家人),更是成为互联网上经常被引用的一个经典桥段。说明除了刺激的动作场面,人们对其中的主角们所体现的家人般的情感,也有着深刻的认同。
从此,范·迪塞尔和保罗·沃克、导演林诣彬一起组成了《速度与激情》系列的“铁三角”,他们将这个系列“刺激、硬朗”的风格成功延续了下去。范·迪塞尔本人的那种“男性气概”和动作戏成为维持这部电影核心气质的关键因素,而他们也深知该如何进一步加强对观众的吸引力,比如在2011年《速度与激情5》中第一次露面的巨石·强森,正是范·迪塞尔本人邀请来和他一起加入这场视觉狂欢的、与他同类型的硬汉演员。一直到《速度与激情6》,这组黄金铁三角一直维持着关系,持续为观众们输出着视听盛宴。
衰落,龃龉,风光不再
2013年似乎是范·迪塞尔和《速度与激情》系列电影的转折点,那一年的11月30日,在电影中负责温文气质一方的保罗·沃克在《速度与激情7》拍摄尚未完成期间,意外遭遇车祸身亡,引发了全球影迷的哀叹。这部由温子仁导演的《速度与激情7》,最终成为保罗·沃克的遗作,也成为这个系列全球票房最高的一部。虽然《速度与激情》系列是强调男性气质、冒险本能的电影,但是保罗·沃克斯文帅气的形象在片中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的形象和演技中和了那种太过凶猛的男性气质,让电影显得更有气质,更加复杂。
“铁三角”少了一角后,无论是范·迪塞尔本人,还是后来又回归执导的导演林诣彬,都似乎只能面对电影口碑不断下滑的结局。虽然《速度与激情》系列的票房和口碑还能维持,也持续拍摄到了第十部,依旧如故的对男性气概的刻意展示,更多的危险场面和刺激剧情,在缺乏新点子的续作之中,一切也慢慢失去了最初的吸引力,变成了一种无聊的重复。即使是后来在续集出现了巨石·强森、查理兹·塞隆等明星,也无法阻挡观众的流失。
巧合的是,随着《速度与激情》系列在观众中的失宠,范·迪塞尔本人的口碑也慢慢在下滑。2022年,拍摄《速度与激情10》期间,范·迪塞尔脾气火爆难搞、控制欲强,与其他大牌明星不合等传闻不断爆出,甚至在2022年刚刚开始拍摄时,他的老朋友林诣彬都宣布半途退出不再执导,更是给范·迪塞尔的这些传闻火上浇油。很多人也翻出他过往的新闻,来证明他其实曾经私生活混乱,脾气暴躁,那种坚毅、为家人负责的人设其实只是在虚构故事中的表演。
多年前,他就开始经常展示与固定女友和孩子的温馨生活,以及自己顾家的一面,也经常回顾自己和保罗·沃克的友谊。这些举动,稍微为范·迪塞尔挽回了一些形象,以至于性侵丑闻在今年突然爆出时,很多人感到错愕。
迄今为止,范·迪塞尔的性侵案件还没有更多的信息曝出,他也没有再发出他口中的“反驳”,但这件事确实为他的演艺生涯蒙上了阴影,而已经面临瓶颈的《速度与激情11》究竟能否继续由他出演,未来这一系列电影的发展如何,也都陷入了更深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