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一个城市地铁运营质量的标准 越来越多元化
临近2022年，全国各大城市都在“你追我赶”中开通新地铁线路。
12月31日，北京地铁9条（段）轨道交通新线开通试运营，为历年之最。
12月30日，上海轨道交通14号线、18号线一期北段开通初期运营。至此，上海轨道交通全网络运营里程增至831公里，跃居世界第一。
除了北京、上海，临近年末，天津、武汉、南京、长沙等城市都在集中开通新地铁。特别是武汉，一年之内，地铁里程数已连超南京与深圳两座城市，仅次于京沪穗蓉，成为全国地铁运营里程“第五城”。
中国城市轨道交通格局，迎来新一轮变革。
“你追我赶”开新线
据了解，北京此次开通试运营的新线，分别为8号线三期北段、11号线西段、14号线剩余段、17号线南段、19号线一期、首都机场线西延、S1线剩余段、16号线中段剩余段、昌平线南延一期北段，另外，6号线苹果园站将同步投入使用。
目前，北京在建线路共15条，总长291.3公里。北京今年通车线路数量将成为历年之最。
除了一线城市，年底集中开通地铁的不乏新一线城市。
12月26日，武汉地铁5号线、6号线二期、16号线（汉南线）同日开通，当日一次性新增地铁里程75.2公里、车站42座。
2021年12月26日开通的武汉地铁5号线 图/中新图片
同日，长沙地铁6号线全线正式试运行。
12月28日，全国有7城开通新地铁线路。
南京地铁S6号线和2号线西延线、大连13号线一期、天津4号线南段和6号线二期、佛山2号线一期、宁波5号线一期、芜湖2号线一期、深圳20号线一期，均在这一天开通运营。
12月30日，青岛地铁1号线南段开通。
近年来，新一线城市更热衷修建新地铁。相比一线城市基本成熟的公共交通网络，新地铁给新一线城市带来更大影响。
以杭州为例，杭州的“加速度”始于2020年。当年，杭州新增169.7公里地铁里程。今年11月6日，杭州地铁6号线二期也首班车发车。
自2020迄今，杭州共开通了超过10条地铁线路。
2022年亚运会是杭州集中开通地铁的重要原因之一。据了解，2022年9月亚运会前，杭州地铁3号线一期、机场轨道快线、9号线一期南段等线路也将开通运营。
2021年6月，西安地铁14号线开通，新增里程13.65公里，加上已经运行的244.31公里，西安地铁通车里程达到257.96公里。
快速开通的地铁线路，给城市出行方式带来巨变。
以武汉为例，数据显示，2010年，轨道交通分担公共交通客流比例仅为2%；2019年为47%，到了今年，这个数字迅速增长到51%以上。如今，武汉市民公共交通出行，乘坐地铁成为第一选择。
截至2021年底，地铁运营里程前十的城市分别为上海、北京、广州、成都、武汉、深圳、南京、重庆、杭州、青岛。西安地铁运营里程被青岛超越，跌出前十。
具体而言，地铁运营里程超过800公里的城市有上海；700-800公里之间有北京；500-600公里之间的有广州、成都；400-500公里之间的有武汉、深圳、南京；300-400公里之间的有重庆、杭州；超过200公里的有青岛、西安、苏州、天津、沈阳、郑州和长沙。
从已经批复的情况和各个城市的地铁规划来看，未来GDP前20强城市，地铁运营里程大部分将突破500公里。
国家发改委城市交通运输研究中心主任程世东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相比前几年，近两年，各地地铁审批建设呈现有序发展态势，已经走过前几年审批、建设最高峰时期。
客流与盈利双考量
更长的运营里程，并不意味着一个城市在地铁领域的成功。
一般情况下，一个城市地铁的客运量，与地铁网络密度、城市常住人口、经济体量息息相关。
但也有例外情况，比如常住人口超过千万、GDP总量过万亿、地铁开通里程超过250公里的青岛，地铁的客流量和客流强度，显著低于相同等级城市。
青岛与西安开通地铁里程都在250公里左右，西安地铁单日客流量平均300万人次左右，青岛却仅100万人次左右。
从2021年11月数据看，西安地铁客运总量达8216.6万人次，青岛地铁则为2022.3万人次，不足西安的四分之一。
有分析认为，这与青岛地铁线路散状分布相关。另外，青岛地铁11号线和13号线分别通往即墨、胶南，沿线都是郊区，人气不足。
青岛地铁11号线，列车驶出蓝色硅谷站 图/中新图片
此外，城市人口分布也影响地铁客流量。
从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看，西安常住人口为1295.29万，苏州常住人口为1274.83万，从2021年11月数据看，地铁运营里程都在250公里左右的两城，西安地铁客运总量达8216.6万人次，苏州则为3814.4万人次。
苏州与西安虽然常住人口总量相近，但苏州县域经济强，大量人口集中于昆山、太仓、常熟、张家港等区域。
地铁票价与地铁盈利之间的平衡，同样越来越受到关注。
程世东分析，地铁本身是公共服务基础设施，不能以是否盈利这一指标衡量，但多样的营运方式仍是值得思考借鉴的。
目前，绝大多数城市地铁亏损运营，地铁公司主要收入来源来自地方政府补贴。
根据2020年的数据，广州、北京和深圳，票款收入仅有59亿、41亿和36亿，而运营成本则分别为113亿、184亿和133亿。
一线城市尚且如此，其他城市地铁所收票款，更加无法覆盖运营成本。
2020年，北京地铁集团获得了104.63亿元的政府补贴，成都轨道交通集团也获得高达91.44亿元的政府补贴。
与其他城市地铁大规模亏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2020年，深圳地铁集团盈利111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站城一体化开发是深圳地铁集团盈利的主要板块，这一模式主要学习自香港地铁。
具体而言，站城一体化开发就是既在地铁站周边兴建购物中心、写字楼、酒店或住宅等建筑，又对与地铁联通的独立地下空间进行开发，获得升值效益，反哺地铁的建设和运营。站城一体化开发是TOD模式（以公共交通为导向的发展模式）的主要代表。
深圳地铁2020年财报显示，208亿的总营收中，站城一体化开发占比超过70%。
深圳地铁集团旗下的深铁置业近年来开发了深湾汇云中心、汇德大厦、地铁锦上花园、塘朗城广场、地铁前海时代广场等项目，已成为实力不可小觑的地方性品牌房企。
另外，作为全国知名房企万科的最大股东，深圳地铁集团每年从投资万科中也获益颇丰。
程世东分析，TOD模式总体对城市轨道运营有一定帮助，因为如果整体规划，地铁公司更加懂地铁沿线地上地下空间的开发和利用。他分析，地铁开通之后，沿线土地自然升值，地方政府将土地招拍挂，吸引更多投资商，一样可以实现增值。而TOD模式下，政府究竟要给地铁公司规划多少土地，同样是一种考验。
相关专家也认为，无论采取TOD模式还是政府直接补贴，本质上都是政府补贴地铁的一种模式。
未来哪些城市会新开地铁？
曾经有观点认为，一个城市只有修建了地铁，城市综合发展水平才算上了新的台阶。
在这种认识指导下，不少城市都将拥有地铁，作为城市综合实力的标志，甚至部分常住人口数量和人口密度都不达标的城市，也全力冲刺地铁项目。
2018年1月，已经开工建设的内蒙古包头地铁项目，因为各方面不达标，被紧急叫停。
2021年3月包头再次发布《包头市城市轨道交通线网规划修编》项目的招标公告。这被业内看作是地铁项目被叫停近4年后，包头市重启轨道交通规划的信号。
根据2018年7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轨道交通规划建设管理的意见》，申报建设地铁的城市，要同时满足以下三个条件：一般公共财政预算收入在300亿元以上、地区生产总值在3000亿元以上、市区常住人口在300万人以上。
目前，不少中西部省会城市还没有地铁。
程世东分析，未来在地铁的修建申报中，还需要淡化行政色彩，更突出需求本身。“不是作为省会就一定要建，城市需求达不到就不应建。普通地级市人口和经济发展到一定规模，也应适当考虑建设。建地铁一定要量力而行。”程世东说。
目前，GDP超过万亿，常住人口达到878万的福建泉州，至今没有地铁。GDP接近万亿，常住人口达到1047万的广东东莞，也仅开通一条地铁线路。
众所周知，修建地铁占用资金极大，动辄百亿，非常考验城市的整体财政能力。2004年，从北京地铁第一次采用PPP模式（即在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中，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的运作模式）开始，不少地区修建地铁都考虑PPP模式。
但相关专家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近几年地铁修建的PPP热潮，已经逐渐褪去甚至回归理性。
上述专家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根据财政部相关规定，城市的PPP项目占每年地方政府的财政承受能力，不能超过10%。地铁一般投资巨大，很容易一个项目就占用全部额度。所以近几年地方政府在修建地铁的时候，选择PPP越来越慎重。
以湖南长沙为例，长沙地铁6号线采用了PPP模式，但地铁7号线的PPP项目却在2020年11月被终止。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城市群之间开通地铁的趋势更加明显，这使得部分都市圈内非核心城市有了开通地铁的可能。
2021年6月，连接着绍兴柯桥、杭州萧山的绍兴地铁1号线柯桥段正式开通。开通至今，日均客流超2万人次，75%以上为跨城，成为两地居民日常出行的重要选择。
据悉，该地铁不仅票价2元起步6元封顶，平均9分钟一趟，更与杭州地铁5号线实现了无缝对接。
目前，北京连接河北燕郊地区的地铁正在修建中，上海连接苏州的地铁，也完成规划开始修建。
“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通勤半径越来越打破行政区划的限制。中心城区和周边组团，未必在一个城市内，但却存在大量通勤需求。未来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等地区，城市间地铁连接还会更紧密。”程世东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