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过去了，德国“转会市场”网站（以下简称“德转”）中国区管理员朱艺还时常想起2022年11月卡塔尔的那个夜晚。
那是2022卡塔尔世界杯小组赛第一轮，沙特阿拉伯对阵阿根廷的比赛，90分钟比赛中，沙特阿拉伯以2比1逆转战胜最后夺冠的阿根廷，曝出当届世界杯开赛后的最大冷门。
比赛结束后，沙特阿拉伯球员疯狂庆祝，摄像机敏锐地捕捉到了场中低头叉腰面露痛苦的梅西，接着给了他一个长久的镜头。
“那是一个我们中国球迷永远也不敢想象的瞬间，同为亚洲球队，沙特阿拉伯的球员能让梅西在世界杯赛场上低头，而我们只能在家里的客厅看电视。在2002年之后，国足就再也没有前往过世界杯，连一个亮相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一名中年人，近年来朱艺很少因国足失利而产生愤怒的情绪，更多的感受是遗憾与唏嘘。
当U20国足在亚青赛被沙特阿拉伯绝杀，止步8强，再次无缘世青赛后，朱艺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对于很多人来说，小伙子们不过是输掉了一场比赛，但是对于中国足球的年轻人来说绝非这样简单，他们其中有些人或许会因此错过留洋的最佳时机。
“他们浪费的或许是一次人生转折机会，丢掉的可能是自己的一辈子的成就和荣誉。年轻人需要有更多的紧迫感和更清晰的目标。”朱艺说。
U20国足被沙特阿拉伯绝杀，失去晋级资格 图/视觉中国
被看见，被更多的人看见
经过20多年的发展，德转以其遍布全球的足球数据收集网络和身价评估系统，成为世界足坛评价球员身价的重要参考指标。这些数据和指标不仅会被各国媒体报道，甚至会在球员转会中成为极具参考价值的标尺。
朱艺每天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维护数据，工作包括但不限于：赛事数据、球员数据、职员数据、球队数据、体育场数据、裁判数据……在球迷眼中，德转不过是通过一个个普通的页面，单调枯燥地记录着一些名字和数据，但在朱艺看来，这些都是让中国球员们多一些被看见的机会，这些看见的机会或将改变他们的命运。
正因为自己从事的让球员“被看见”的工作，当看到球员们一次次错失可能“被看见”的机会，朱艺就会格外心痛。
U20国青在深圳输给沙特无缘世青赛，让朱艺再次心痛。在他看来，有才华的球员，只有在足够的曝光度下，才能从被忽视的角落走向舞台的中央，迎接属于自己的机遇与挑战。只有当他们站在更广阔的平台上，才能借助更强大的资源，迅速提升自我，释放潜力，达到职业巅峰。
马拉多纳、范·巴斯滕、罗纳尔迪尼奥、梅西、哈维……这些曾经闪耀世界足坛的球员，都曾在世青赛中大放异彩。
在朱艺看来，王钰栋、刘诚宇、依木兰·买买提、蒯纪闻这些U20国青的小伙子们，本应努力冲击更高水平的舞台，力求站在更高水平的赛场上，让更多人看见。
和沙特的比赛中，刘诚宇（左）遗憾失点 图/视觉中国
不仅是他们值得被看见，更重要的是，想要在足球这条路上走下去，走得比前辈们更好，他们必须让自己被看见。
但球输了，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没去世青赛，也不是世界末日
在传统观念中，无缘大赛，自然失去了被看见的机会。
来自全球各国足球队的球探，都会关注世青赛球员们的表现，国足的年轻人无缘世青赛，自然也就错过了被世界高水平足球看见的机会。
“虽然我非常遗憾，但对于年轻球员来说，没去成世青赛，也并不是世界末日，如今世界的球探系统和网络，已经和曾经不一样了，不会单纯依赖某一个大赛数据来判断球员的价值和能力。”朱艺说。
近年来，足球分析系统逐渐成为现代足球运动不可或缺的工具。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快速发展，如今被广泛应用于全球各大足球联赛和俱乐部。
先进的足球分析系统的主要功能包括数据采集、处理、模型构建及结果展示。数据会通过比赛录像、官方统计和社交媒体等多渠道进行收集，涵盖球员表现、球队战术特点等多个信息。
经过处理后，这些信息将通过深度学习等技术转化为精准的预测模型，帮助团队有效制定战术、评估球员表现。
在众多足球分析软件中，OptaProAnalytics、WyScout和SofaScore等软件表现突出。成为欧洲主流足球俱乐部相对依赖使用的平台。
曾经，欧洲一个职业俱乐部会花费10万欧元/年甚至更高的价格聘请职业球探，来当作自己的眼睛去搜寻球员，而如今因足球分析系统的出现，这个成本被持续压缩了。球探们不再需要长途飞行去全世界看比赛来观察便可以精准锁定多个目标。
今年2月，现状堪忧的英超豪门曼联俱乐部就曾披露，由于球队持续出现的财务压力，计划在全球范围内精简自己的球探团队，削减传统球探团队的开支将为一线队引援腾出更多预算空间，同时加速数据分析系统的引入进程。据了解，曼联现有球探体系覆盖全球50余个国家和地区，部分区域协调员的岗位会被技术工具取代。
和曼联同为英超球队的布莱顿俱乐部则更加极致，在去年11月几乎解雇了球队内的所有全职球探，而采用数据模型来筛选人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高水平联赛稳定出场的数据，就成为年轻运动员除大赛外“被看见”的重要标准。
FIFA和中国足协球员持证代理人王骁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虽然本届亚青赛中，U20国青队此前无论是场上发挥还是意志品质都让球迷认为，这些年轻小伙子更有潜力，但事实上，和真正高水平的球队相比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依木兰·买买提在亚青赛比赛中 图/视觉中国
“即便去了世青赛，如果比赛内容非常糟糕，甚至成为大赛最后一名，也难以让这些球员真正通过大赛被欧洲重视。”王骁说。
在王骁看来，因为曾经历史上多次出现过曾在大赛表现出色，但最终在联赛被证明非常不稳定的球员，所以欧洲职业俱乐部更看重年轻球员在一个高水平联赛稳定出场的数据。
最直观的数据就是出场时间、进球、助攻等。“欧洲一些俱乐部，为了更好地兜售自己球队的年轻人，甚至会为部分年轻人安排特殊的战术，以便其可以在比赛乃至漫长的赛季中，刷出更亮眼的数据，并从中获取不菲的转会收益。”
王骁表示由于地缘、文化、历史以及国足在此前多年的战绩不佳等原因，欧洲俱乐部不会刻意留意中超俱乐部中的球员，目前我国球员旅欧仍然依靠较为传统的经纪人推荐方式。
胡桑诺夫的童话
今年1月，乌兹别克斯坦21岁小将阿卜杜克迪尔·胡桑诺夫以4000万欧元转会费从法甲球队朗斯转会英超豪门曼城俱乐部。在他转会前德转为其评估的身价约为1800万欧元，是一份妥妥的溢价转会合同。
这一笔4000万欧元的转会费也让胡桑诺夫成为继韩国球员金珉宰5000万欧元转会德甲拜仁慕尼黑俱乐部之后，身价第二高的亚洲球员。
但与金珉宰曾经在中超蹉跎岁月相比，胡桑诺夫几乎是走了一条快车道，也让一部分球迷对中国年轻球员留洋再次产生了“幻想”。
胡桑诺夫（左）代表曼城参加欧冠与皇马的比赛 图/视觉中国
朱艺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胡桑诺夫的职业生涯，几乎没有走错任何一步，虽然结果暂时无法对中国年轻球员有多大参考价值，但是过程值得思考和重视。
胡桑诺夫是乌兹别克斯坦前国脚哈西莫夫的儿子，“球二代”，自幼便加入了乌兹别克斯坦国内著名球队缔造者队的青训梯队。在他18岁那年，他选择与白俄罗斯和当地联赛中游球队白俄罗斯国立大学能源队签下职业合同。
在成为职业球员的第一年，胡桑诺夫便利用球队后防空虚的机会，成为绝对主力。由于白俄罗斯地处欧洲，该国的顶级联赛通常是数据公司所采集的主要对象，就这样他在白俄罗斯的第一年，便被欧洲数据研究机构CIES评为世界上最有前途的250名年轻球员之一。
2023年，胡桑诺夫代表乌兹别克斯坦U20国家队参加亚青赛，并率队夺冠，又在随后进行的世青赛中和乌兹别克斯坦一同战斗至16强，随后被征召至乌兹别克斯坦国家队，完成了中亚杯的一系列国际A级赛事，参与国际赛事的增多，让胡桑诺夫的曝光度进一步提升。
同年白俄罗斯国立大学能源队陷入假球危机，已经在欧洲球探体系中多次“被看见”的胡桑诺夫被法甲球队朗斯以10万欧元的“白菜价”带到了五大联赛。起初，胡桑诺夫并未被朗斯委以重任，出场机会并不多，但是在两个赛季中，他利用球队主力中卫受伤、停赛等机会，逐渐站稳了脚跟。在朗斯效力期间，他还代表乌兹别克斯坦男足参加了巴黎奥运会的比赛。
“他参加了U20、U23亚洲杯、世青赛、奥运会、世预赛，现役国脚，国际比赛经验丰富。20岁在法甲中游球队担任主力后卫，防守稳健，评价极高，胡桑诺夫自然成了五大联赛优秀的年轻球员的代表。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满足成为欧洲豪门转会市场香饽饽的所有条件。”朱艺说。
直到今年初，部分球迷仍然认为，曼城俱乐部只是随便选择了一张彩票，刮到了胡桑诺夫，但事实上，胡桑诺夫成年后的每一步都无比稳健，他被顶级联赛豪门看中，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朱艺看来，如今国际足坛低龄化趋势明显，越年轻的球员越有投资价值，18—23岁是发展五年黄金期，要规划好黄金期的每一步，打好每一场比赛，做好场上每一个动作，珍惜每一个瞬间，用实际行动给自己“涨身价”。
采访中，多位持证足球经纪人均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胡桑诺夫的轨迹中，有一个无法被忽视的“核心跳板”，那就是白俄罗斯联赛。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胡桑诺夫虽然出生在乌兹别克斯坦，却可以熟练掌握白俄罗斯当地通用的语言，两国间饮食文化差异也较小，所以胡桑诺夫几乎不需要除足球之外的任何准备，便可以适应白俄罗斯联赛。
更重要的是，由于欧亚的地理划分，胡桑诺夫这一跳，直接让他从欧洲传统视角中较弱的亚洲范围，进入了欧洲主流评价体系中。
这对于中国球员来说，是不容易复制的，尤其对于年轻运动员来说，是需要更强的信念感才能完成，与此同时也需要付出比胡桑诺夫更大的努力才能走到相似的终点。
走出去，还是留下来
因中超联赛持续多年的不稳定和低质量，部分球迷认为，如今的中超联赛已经无法培养出改变国足大赛成绩的球员了，年轻球员想要最终改变国足的成绩，只有多走出去，去高水平的联赛中效力，像日本韩国球员那样，大量存在于五大联赛中，才能实现目标。
今年2月，足球评论员王正坤曾统计，如今五大联赛共有49名（含归化球员）在亚足联注册的球员：其中日本21人、韩国9人、澳大利亚8人、乌兹别克斯坦2人、伊拉克2人，伊朗、沙特、约旦、印尼、阿联酋、叙利亚、孟加拉国各1人。
时至今日，仍有大量球迷认为，欧洲职业足球只有五大联赛（英西德意法）才算得上顶级联赛。传统的五大联赛部分国家，对于年轻人的培养有着比较苛刻的规则，尤其是对于非欧盟国家的球员名额的限制，也让球队对于来自中国的年轻人不那么感冒。
武磊之后，中国球员无缘五大联赛 图/视觉中国
事实上，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最高级别职业足球联赛都在欧洲球探平台统一采集的数据库中，对于中国年轻球员来说，在西班牙地区联赛球队受到的关注，并不会比奥地利超级联赛、塞尔维亚超级联赛、瑞士超级联赛中更高。
多年在欧洲从事球员经纪工作的贝松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其实奥地利、挪威、瑞士等国的足球水平虽然没有五大联赛高，但是因为欧洲高度一体化，当地的科学训练模式、高水平的比赛以及体育文化仍然不容小觑，部分俱乐部也愿意接受一些来自亚洲的球员来发展。
但在实际情况中，部分和贝松接触过的中国年轻球员，往往不愿意选择这些他们认为“不入流”的联赛，除了语言文化等客观因素外，在贝松看来，更重要的是中国年轻球员无法在这些欧洲俱乐部中获得和国内同等数量的收入。
“一名20岁以下的中超年轻球员，倘若可以在球队打上主力，一年的收入约为100万元人民币。而如果前往欧洲踢球，大概率只能拿到20万—30万元人民币的收入，这在年轻球员看来是非常不划算的。”贝松说。
贝松的说法得到了某中超俱乐部工作人员的证实，该工作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目前U20国青球员如果可以在俱乐部获得主力位置，可以拥有100万—150万元人民币的年收入。
王骁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自己曾与法甲某球队董事长一起观看某现国脚的比赛，赛后，法甲球队方面对该球员兴趣很大，委托王骁与其沟通留洋事宜。但在沟通中该球员和其父母对王骁表示，因为该球员目前在国家队和俱乐部的位置都很稳定，也刚刚成家，所以暂不考虑留洋事宜。
在王骁看来，年轻球员失去这样的一次留洋机会固然可惜，但是作为球员的代理人，也只能尊重球员自身意愿，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在一个未知的未来和一个可预见的当下，球员选择当下是可以被理解的。
无独有偶，虽然本届U20国足最终没能完成20年后重返世青赛的任务，但部分球员的表现仍然让球迷和业内眼前一亮。
司职左边锋的王钰栋，是被最多提起的名字。这个此前在中超浙江队没有多少出场的年轻小伙子，成为本届U20国足最大的收获。亚青赛后，王钰栋返回浙江队，并火速和球队完成了续约。在随后进行的本赛季中超联赛第二轮浙江主场对阵云南玉昆的比赛中，18岁的王钰栋完成了自己在中超赛场上的第一次首发出场。
亚青赛中的高光表现，让坊间一度流传，德乙球队汉堡俱乐部出价50万欧元希望从浙江队引进王钰栋，并承诺其稳定的出场时间。
随后，王钰栋接受《足球报》专访表示：自己和家人思考后决定，自己现在出去，各方面数据太少，可能会打替补或完全踢不上球，最终选择先在俱乐部踢出成绩，再去留洋。
对此，贝松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在亚青赛后，或许有一些欧洲球队对王钰栋产生兴趣，但汉堡俱乐部掏50万欧元转会费，并承诺稳定出场时间的说法一定是子虚乌有。
“王钰栋的表现还远远没有达到能让汉堡俱乐部掏转会费购买的程度，至于保证稳定的出场时间，此前浙江队都很难保证他稳定的出场时间，汉堡俱乐部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承诺。”贝松说。
留洋，是9岁还是18岁？
中国年轻球员究竟多大留洋是合理的年龄？近年来足球业内也曾多次探讨，有家长效仿韩国球员孙兴慜的方式，在孩子9岁甚至更小时便举家迁往西班牙或葡萄牙，有的家长则表示希望孩子在国内接受完义务教育再出去，更多的人则持观望的态度，有些年轻球员一观望，就观望到退役。
贝松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目前在欧洲各国踢球的中国孩子并不少，但是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混迹在低级别联赛甚至是低级别联赛的梯队中，有的在半职业的球队中踢球，很难界定他们所接受的日常足球训练是否要比国内更好。
“一些俱乐部会给中国孩子开辟花钱入队的渠道，家长缴纳一部分费用，便可以实现孩子入队的计划，但这些孩子未来是否可以通过在欧洲踢球的经历让自己成长为对国足有帮助的球员，从目前看很难。”
“归根结底，欧洲各国的青训系统也是为给本国培养更优秀的运动员而存在，在这样的前提下，除非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否则中国孩子很难收获最佳的资源。”贝松说。
“金元足球”时代，部分俱乐部曾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地开办足球学校，大批量在国内招生。在贝松看来，这个项目如今可以算彻底地失败了，“那些孩子被集中到欧洲来，但几乎没打过多少像样的高水平比赛，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少数孩子由于语言条件和其他原因，选择了在欧洲继续上学，而更多的孩子最终只能回国，也没有任何办法继续参与职业足球了”。
对于究竟多大年龄适合留洋，王骁很难给出合理的答案，适不适合留洋，适不适合踢球，受到球员身体、能力、技术特点以及家庭条件等多方面因素影响，如果对融入海外生活有目标和诉求，那肯定是越早越好，这样孩子的语言更容易适应，而对于成熟的运动员来说，只要足够努力，多晚也不算晚。
中国足协持证足球经纪人赵震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18岁是最佳的留洋年龄。在赵震看来，一名对足球抱有热爱的年轻人的职业发展，很难从5岁、6岁或是9岁来判定，因为后期的变数太大，过早的投入更大的成本，很难对抗变化带来的风险。
20岁小将杜月徵，坚决选择留洋 图/视觉中国
“而在球员18岁之后，球员的发展方向也基本确定了，决定要吃这碗饭，那就不妨坚定走出去，哪怕得到的收入不比在国内更高，也应该努力尝试走出去。”赵震说。
但如果年轻球员不渴望变成更好的那个自己，谁强求也是没有办法的。
给年轻人更多空间
如果说年轻球员在“出不去”和“不想出去”等多个条件下选择“留下”，在国内的发展是否能按照球迷的预期进行？目前看尚未可知。
一段时间以来，“抓青训”是中国足球业内高频讨论的词汇，几乎所有从业者都把“抓青训”挂在嘴边，各地纷纷成立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也不断对外表态计划在X年内培养X位青训人才。
但从目前的中国职业联赛来看，各俱乐部对年轻人的使用并不友善，尤其是在此前中国足协取消了“U23球员出场政策”后，更多俱乐部仍然处于依赖外援和老将的情况中。在追求俱乐部成绩的目标下，年轻运动员的使用并没有在中超各俱乐部间达成共识。
在今年U20亚洲杯前，U20国青队的球员虽然大部分在各自俱乐部担任主力，但主要参加中甲和中乙，甚至是青年联赛。
据媒体统计，赛前国青队球员在中超出场率只有0.7%。缺乏足够的高水平比赛经验是这些年轻球员最大的短板。
王钰栋代表浙江队在亚冠登场
虽然在亚青赛后，如毛伟杰、王钰栋、刘诚宇、朱鹏宇等人都完成了自己在各自俱乐部的出场，但如蒯纪闻、依木兰等球员仍然在中超赛场难寻登场机会。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艺显得有些着急，在他看来，只有年轻球员获得顶级联赛的稳定出场时间，才能让其竞技水平持续提高。
王骁对朱艺的说法表示赞成，“运动员就像是战士，一个好的狙击手永远都需要被子弹喂出来，球员只有不断参与高水平比赛，才能应对各种场上发生的情况，在一次次的随机情况下的收获，最终变成肌肉记忆，成为理解足球的一部分”。
事实上中国职业足球曾经出现过一支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球队，它曾经历过辉煌，也进入过低谷。最低谷时，不得不把几乎所有成年队球员甩卖，最终拿足校的球员进行比赛，在上个赛季，那支球队差一点就摸到了中超联赛的大门，其中的一名球员甚至入选了本届世预赛国足主帅伊万科维奇钦点的集训名单。
但就在今年初，那支球队解散了，解散虽然带不走它曾经的荣誉，却把剩下不多的希望和尝试一起带走了。
2月22日，本赛季中超联赛开幕，朱艺受邀前往上海八万人体育场观摩。看着开幕式，朱艺想了很多，也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凭什么中国球员就总融不进世界足球人才体系？我们的青训体系、职业联赛环境应该如何挽救这些失去了一次机会的年轻球员，再次给他们创造机会？我们的人才培养机制是可持续的、系统化的吗？联赛、国家队、职业俱乐部为年轻球员提供更多的曝光度了吗？
真正让他们技术、身体、心理得到综合历练，敢于给他们试错空间了吗？
如果这些都没做好，那么“抓青训”最终会有用吗？
沙特阿拉伯男足成功让梅西在世界杯赛场上低下了头，国足几乎是永远错过了这个场景。当然这个场景不能证明什么，一场比赛的胜负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对于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来说，如果不把和地球上最好的球员同场比赛当作毕生目标和追求，那为什么还要选择踢球呢？
作者：胡克非
编辑：胡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