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周杰伦,你的爱情观退步了

李锐嘉  2019-09-18 14:37:25

他成了以往的对立面 占领爱情角力的绝对上风

  昨晚23点,周杰伦发布单曲《说好不哭》,在社交软件上引起一阵狂欢——朋友圈刷屏,微博前十个热搜中,有六个与之相关。

 

  这首歌中,周杰伦喊来老搭档方文山作词,邀请五月天主唱阿信合唱,在MV中埋彩蛋致敬自导自演的电影《不能说的秘密》,给歌迷打包了一个超级怀旧套餐。

 

  新歌一发售,QQ音乐就因为太多人购买,一度瘫痪。截至17日下午16点,这首标价3元的付费歌曲已经在QQ音乐、搜狗、酷我三大平台卖出683万张。

 

  1979年出生的周杰伦,已经出道20年了。听着他的歌长大的粉丝,转眼迈入职场、忙着结婚、带娃,为脱发和房贷焦头烂额。那些年少时在KTV一起唱过周杰伦歌的朋友,好久没有痛快地聊一次天。成年人的生活各有各的难堪,平时朋友圈写点什么都要思前想后,可遇上周杰伦的新歌,却可以毫不犹豫地转发和感叹——那是光明正大的青春。

 

  7月,周杰伦粉丝与蔡徐坤粉丝争夺微博超话第一并成功登顶。“夕阳粉”团胜的余温犹在,周杰伦团队一手的怀旧好牌之下,这首新歌获得顶级流量并不令人意外。

  可除去粉丝滤镜,这首歌真有这么好么?

 

  不爱,拉倒?

 

  微博上拥有超过1400万粉丝的乐评人@耳帝评论这首新歌,“《轨迹》+《告白气球》,有熟悉与怀念的感觉,但更想听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隐晦地说出,周杰伦又在重复自己。

 

  看开头歌词,这首歌构建了与重逢昔日恋人隔空对话的场景,铺垫出标准的情歌氛围,让人准备随时拿着自己的旧日回忆对号入座。

 

  没有了联络后来的生活

  我都是听别人说

  说你怎么了说你怎么过

  放不下的人是我

 

  在副歌部分,周杰伦弹着钢琴、阿信弹着吉他一起唱道:

  眼看着你难过挽留的话却没有说

  你会微笑放手说好不哭让我走

  你什么都没有却还为我的梦加油

  心疼过了多久还在找理由等我

 

  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在方文山安排下,这位前女友心中委屈,但是还要保持微笑;一贫如洗,还要为对方付出全部,依然在原点等着那个他。

 

  女方无怨无悔一味付出,尽管受伤仍自欺欺人在原地等待——偶像剧中都不敢再演的老套的桥段。特别是从人到中年、家庭美满的周杰伦口中唱出来,给人带来强烈的不适感。

 

  歌中的人设与现实中他的状态几乎完全割裂。整天喝奶茶,满世界和娇妻旅游的周杰伦想必无法知道中年人想起初恋是什么滋味。而从校园步入社会的“夕阳粉”,听到这样“杰克苏”的恋情,怕是无法真心实意地产生共情。

 

  2018年发布的单曲《不爱我就拉倒》中,他写的一句“哥练的胸肌,如果你还想靠,好胆你就麦造(闽南语‘你就别跑’的意思)”,就已令人大跌眼镜。

 

  多年老粉也表示“词写得真不怎么样”,大量歌迷涌入方文山微博留言,半开玩笑地求他千万不要再让周杰伦自己写歌词。

 

  实际上,周杰伦早期写的词真挚又有趣,曾凭借《梯田》和《稻香》二度入围金曲奖最佳作词人。

 

  在《稻香》这首歌中,周杰伦用词曲交织出一幅当代田园生活,“童年的纸飞机”、“稻草人”、“追蜻蜓”的简单意象十分治愈系。在副歌部分,周杰伦在“小确幸”还没有被提出的年代,早早击中了都市生活的焦虑,写出了“断舍离”的美好:

 

  还记得 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 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这次方文山出手,却还是以《不爱我就拉倒》中高人一等、自我中心的视角展开爱情叙述。周杰伦,你到底要输出什么样的爱情观?

 

  连抱怨都没有?

 

  其实,周杰伦前期的一系列情歌从意境到词曲都恰到好处。《简单爱》中,周杰伦喜欢一个女孩时,想要带她回外婆家;《星晴》中,周杰伦喜欢一个女孩时,想要和她手牵手、看星星、默默许下心愿;现在,周杰伦喜欢一个女孩,要她“护着我连抱怨都没有”。

 

  在周杰伦眼里,爱情的美好从微小的分享,变成了无限的得到。在他早期歌曲中,他通常是得不到、被遗忘、苦苦等待的那一个。现在,他成了以往的对立面,占领爱情角力的绝对上风。

 

  周杰伦歌曲中爱情观的演变从MV也能看出来,这位歌手自从2005年执导《发如雪》MV以来,对自己MV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他歌曲的MV中美女加超跑的画面越来越多。

 

  在周杰伦DVD《这一刻》的豆瓣页面,豆瓣网友何小刀评论道:“有时候觉得周杰伦就像那种从农村出门打工挣了一点钱回老家忘本的年轻人,根本都忘了自己是姓什么。所以如今的周杰伦拍MV,给人的感觉就是‘你看吧,老子有钱,天天都是开跑车泡美女’。”

 

  近两年,从演员到歌手纷纷为抢占下沉市场而焦虑。为了不被时代被落下,周杰伦也在用尽可能通俗的歌曲去贴近大众。

 

  周杰伦在2018年接受央视《面对面》采访时,提到了这种被淘汰的恐惧, “我觉得多少要有运气,你要有喜欢听你歌的群众,又刚好不要被淘汰掉,因为现在年轻的歌手越来越多,你要跟他们竞争,其实不会被淘汰掉非常不容易的。”停了一会儿,他又补充,“应该讲不是怕被其他歌手淘汰掉,而是怕被这个时代淘汰掉。”

 

  从数据来看,他成功了,但是,如果歌曲只依托于过于简单的冲突,在情怀退热之后,依然会被洗牌淘汰。

 

  青春和爱情是流行歌曲永恒的命题,凭借周杰伦的音感和制作团队,他本可以做出更有质感的作品。

 

  再看近年的情歌爆款,田馥甄的《小幸运》和《说好不哭》一样,都是对过去纯爱的怀念,49岁的莫文蔚在《慢慢喜欢你》中娓娓道来一场校园爱情,在短视频平台获得许多00后的共鸣。

 

  这两首爆款歌曲讲述的都是互相平视和倾慕的爱情,与大多数人平凡珍贵的感情相似,不管是男听众还是女听众,都能有所共鸣。

 

  人之所以对音乐尤其怀旧,是因为大脑中听觉皮层储存着我们听过的音乐,一旦听到熟悉的旋律和音色,听觉皮层就向大脑中负责兴奋的位置发射信号。

 

  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如今周杰伦只要一发歌,大家仍然买单。不管他的爱情观退不退步,周杰伦标志性的咬字方式和惯用的和弦就能让人愉悦。

 

  也许是当曾经年轻气盛的听众终于失去了理想、勇气和曾经的那个TA,凝结着各种青春与回忆的周杰伦,是不是,“失去的勇气”还能带他们逃回昨天?

 

  问题是,接下来,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责任编辑:郭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