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是会崩塌的 作品、大众的观点、艺人做出的某个决定都会改变人设
粉红色的少女风背景前，五个风格迥异的人坐在椅子上望向镜头：右边四位衣着淡雅的是明星，侧身回眸，神态平和；左边一位红衣红唇的是经纪人，正面倚立，气场张扬。
聚焦娱乐圈职场、把经纪人从幕后“搬”到台前，《我和我的经纪人》的主题海报呈现的看点很多。但在大部分的观众眼里，这张海报上“刻下”的只有三个大字：杨天真。
这档节目如今已播出四期，豆瓣评分7.2，在国产综艺里中等偏上。肉眼可见的是，这部综艺已经靠着灵魂人物快速“养活”了一批专攻职场和女性话题的自媒体。而在它的热搜体质失灵之前，我们决定穿过灵魂，去探些骨子里的东西。
比如，在网友评论中高频出现的关键词——人设。
“传说”杨天真的9分钟
这算得上是一档神奇的综艺节目。
没请一个流量明星还带着不少素人，却能在每周播出后稳上微博热搜；
主题是娱乐圈的故事，却吸引了一批职业剧爱好者；
实打实的综艺节目，却在豆瓣拥有评价两极分化的电影级待遇……
大部分人把这归功于节目的灵魂人物杨天真(本名杨思维)。
作为业界大名鼎鼎的“营销鬼才”，杨天真早已凭借各种“传说”红出圈外。范冰冰的“范爷”、鹿晗的“顶级流量”，她和团队一次次通过人物设定扭转艺人形象，被媒体称为“战绩辉煌的大牌推手”。
2014年与好友创立经纪公司壹心娱乐后，杨天真的人设“传说”得以续写。宋佳是“街拍女王”、春夏是“文艺少女”，演技、学业态度曾受质疑的欧阳娜娜，在坚持用Vlog记录留学生活之后拥有了自己的正面热搜——#哪个女孩不想活成欧阳娜娜#。
1月6日，杨天真和公司艺人一共上了17个热搜；3月17日，《我和我的经纪人》首期播出，壹心娱乐正式暴露在镜头之下。
首期节目的前9分钟，杨天真在公司遇到瓶颈、自己负面缠身的重重背景铺垫下，在周围坐满员工的年会讲台上，哭着给出了自己对经纪人的定义：
“帮助我们每个客户找到他们自己内心向往的职业生涯的路径。这个路径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路径，而是他们自己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显然，杨天真把自己的专长与大众认知中的“立人设”做了一些剥离。有趣的是，她的重点在于否定“公司强行给艺人立人设”，并不在于人设是否真的存在。
这样切开人设的争议点后，坐在镜头前的杨天真，才真正开始回答问题。
壹心娱乐打出的两张“好牌”
不得不说，《我和我的经纪人》的阵容非常讲究——演技派朱亚文，和经纪人一娃是稳定的“强强联手”关系；话题人物张雨绮，和经纪人筱雅是感情深厚的闺蜜关系；业界新星白宇，和经纪人琪仔是共同成长的兄妹关系；面临解约的乔欣，和经纪人浩浩是彼此依赖的知己关系；后面出场的欧阳娜娜，与时尚总监黄金周是临时形成的师徒关系。
五种艺人，五类搭档，五脏俱全。
在目前播出的四期节目中，“小而全”的阵容裂变出了无数组故事支线和矛盾冲突。合并同类项后，出彩的部分有两个——
一是经纪人职场生存状态的呈现。
很多不追星的职场剧爱好者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综艺节目吸粉的一天。《我和我的经纪人》在豆瓣的最高赞热评，第一句就写着“(节目)比很多职场类型的电视剧好看”。
一个见过大风大浪、发言总是一针见血的CEO，再加一个压力过大、成长速度跟不上业务变化的职场新手，仅是这两个形象，就足以引起大批白领的情感共鸣。何况，节目里还满布开例会、领导谈话、客户沟通等各类真实职场场景，观众随时都能自我代入，还顺带学了一堆话术。
可如果观众只看这个，节目组可以选任何一家经纪公司，没必要非挑风口浪尖上的杨天真和壹心娱乐。因此，节目第二个出彩的部分——艺人职场生存困境的呈现，才更有特殊性和研究价值。
第一期节目中，杨天真带领壹心娱乐的员工开了2019年的第一次例会，探讨旗下艺人的年度规划。在他们的结论中，艺人的困境多与人设直接相关。
朱亚文的年度困境是人设混乱，“一会儿走荷尔蒙、一会儿晒娃”。《声临其境》上一声“宝贝儿”圈来的女粉丝，因为朱亚文妻子在微博宣誓主权散去不少；
张雨绮的年度困境来自人设崩塌，“总是创造一个机会，迎来一个困境”。“刀砍”老公的“独立大女人”形象刚立住就与前夫复合，这样的风暴中心已经接不到新的商业问询。
评判很尖锐，观众很“过瘾”。
过完瘾之后，我们似乎也未能得知节目呈现艺人人设短板目的为何。但可以确定的是，壹心娱乐十分看重艺人的人设，且这些人设困境全部真实存在。
所以，人设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了么？
经纪公司VS《红高粱》
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先给人设下个定义。
在姜思达的谈话节目《透明人》中，杨天真曾主动提及“人设”二字。当时，姜思达询问“为什么明星抽烟这种平常小事会掀起腥风血雨”，杨天真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和TA的人设有关系。TA有TA自己的个性与特点，有TA的生活方式，但TA也起到了很大一部分的象征作用。”
毫无疑问，杨天真认同人设存在的合理性。一经纪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也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艺人有人设在娱乐圈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一个艺人去适应市场，需要展示自己的形象。人设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去履行自己的公众形象，是很必要的。”
《我和我的经纪人》第二期节目中，壹心娱乐开了一场朱亚文2018工作总结会，曝光了经纪公司把控艺人公众形象的操作流程。详实的资料中，一个结论非常有趣：样本量为30人的媒体群调显示，朱亚文2018年在媒体留下的最高记忆点是“宝贝儿”。
当经纪人一娃宣布这个结果时，朱亚文顺口用低音炮嗓音说了一次“宝贝儿”。时隔一年，这句“叫得人全身酥麻”的问候语威力丝毫不减，朱亚文话音一落，在场的女员工们全都会心一笑。
这个最高记忆点，落点在“行走的荷尔蒙”上。
但吊诡的是，“行走的荷尔蒙”并非壹心娱乐凭空立起来的人设。
这一“人设”起源于电视剧《红高粱》，是剧中角色余占鳌的“人设”。朱亚文饰演成功后，观众对朱亚文有了“荷尔蒙”人设需求，壹心娱乐才随之产出落实。
相比之下，壹心娱乐主动推出的人设并没有立住脚。因为捕捉到朱亚文“爱讲道理”的特点，壹心娱乐安排朱亚文参加第一季《心动的信号》，在节目中作为观察员输出两性和家庭观点。
节目播出后，壹心娱乐内部对朱亚文的评价是“毫无存在感”，朱亚文对此无奈表示，这已经是自己尽了全力的结果。
即便立人设实力强大如壹心娱乐，也抵不过一部《红高粱》。
谈及这一现象，接受采访的经纪公司中层管理人员认为十分正常，因为在她看来，人设和发展路线是两码事：“发展路线是一个艺人艺能点的挖掘，也就是艺人要做演员、歌手还是偶像。人设只是要让艺人符合他们走的路线，只是经纪公司业务的一部分。”
崩塌早已注定
最新一期的《我和我的经纪人》中，节目安排了一个张雨绮的路人采访。
被问到对张雨绮的印象时，很多人都提到了“霸气”、“凶悍”、“强硬”，这让藏在附近实时观看的张雨绮大为惊讶。她和身旁的经纪人抱怨：“《美人鱼》里的霸道总裁是我的演技呈现，那不是我。”
可同样顶着被演技赋予的人设，张雨绮却没有朱亚文有说服力。采访的最后，一位路人表示不愿见到张雨绮霸屏，“炒作出风头不如打磨演技”，张雨绮为此哭了起来。
无论这些观点是节目安排还是路人的真实想法，都证明了这是张雨绮演艺生涯中最受关注的。对于网友而言，她个人形象的过曝已经影响了人们对她的观感。这比她自己的人设困境还要严重得多。
限制演员戏路、让观众出戏甚至反感，是人设文化发展至今的副作用之一。《我和我的经纪人》里，白宇曾坦言担心综艺的过度曝光会为自己的演艺道路带来不好的影响，朱亚文也因为宣传时过度强调荷尔蒙被指“油腻”。
比起人设过曝，更让大众反感的是人设作假。
有些作假源自经纪公司对市场需求的迎合，直接表现为人设扎堆。“吃货”人设火了，这个标签会立马出现在很多艺人的通稿标题上。“雅痞”、“斯文败类”……有时只要人设找的准，没等营销，粉丝就跑来认领宣传了。
还有的作假是为了“洗白”艺人身上的污点。《我和我的经纪人》最受争议的地方，就是这个节目是不是旨在完成“杨天真和旗下所有艺人的洗白”。要知道，近几年综艺节目持续火爆，观众见到的“人设”套路多了，嗅觉早已随之敏锐起来。
“其实在业内，很少有经纪公司会去操控艺人的人设”，业内资深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因为人设是会崩塌的，作品、大众的观点、艺人做出的某个决定都会改变人设。”
而且，经纪人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选出形象和能力达到艺人标准的潜力股、考核他们的艺能水准并规划发展路线、为艺人拿到最需要的各项资源、把控好艺人的每一个转型期……杨天真就曾在节目中表示，壹心娱乐不是一个资源型公司。
至于如何做到人设不崩塌？杨天真的答案是“知行合一”。但这很难做，无论是主动转型，还是作假穿帮，艺人的人设总有崩塌的一天。
杨天真不怕人设崩塌的艺人，在这个“传说”看来，一切都是机遇。
接受采访的经纪公司中层也并不在乎人设崩塌，她的经验告诉她，能让艺人在行业持续发展下去的，只有他们“作为艺人的实力”。
图片来源：综艺节目《我和我的经纪人》《声临其境》视频截图
责任编辑：郭惠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