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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玩儿嘛

武芝  2019-08-27 11:54:43

他弹狗、熬鹰、粘鸟、捉鱼、吸猫、驯马,还在京郊坐拥一个60亩的动物园, “现在基本上我(什么)都不敢看,已经玩不过来了。”于谦说。

  郭德纲调侃于谦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烫头。

 

  这已经成为于谦身上最显著的标签。“我抽烟抽得越狠,我人设站得越稳。”近期的一档综艺节目上,于谦大大方方地调侃自己。

 

 

 


  事实上,他的爱好广泛,基本上看见什么喜欢什么,他弹狗、熬鹰、粘鸟、捉鱼、吸猫、驯马,还在京郊坐拥一个60亩的动物园,“现在基本上我(什么)都不敢看,已经玩不过来了。”于谦说。

 

  但于谦不会任何乐器,“乐器拿到我手里我就犯晕。我特别佩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甭管抄起什么来都能扒拉出声、吹出曲来的人。”

 

  “那你玩乐队吗?”

 

  “乐队一直玩儿我来着。”

 

  于谦吸了一口烟,身体向后靠,回想起90年代在北京曲艺团组乐队的情形,“那时候曲艺、相声都不行了,唱大鼓的老师们就改唱歌了,弹三弦、拉二胡就改成弹吉他、弹贝斯了,也有的改键盘和架子鼓的,反正就成立了一个小乐队,那时候天天上班没事干,谁过来谁唱,玩儿嘛。”

 

  时势造英雄

 

  当时,于谦所在的北京曲艺团已经没什么人了,演出也很少,团里的相声演员甚至都凑不齐一台晚会。

 

  1985年,于谦从北京市戏曲学校相声班毕业,然而毕业即失业,改革开放后大量新鲜事物涌入,流行歌曲、霹雳舞、disco成为新时尚,于谦眼看着“从小喜爱的相声艺术,社会地位下滑到了臭水沟里”。

 

  在相声淡出老百姓视线的那些年,于谦也没有把复兴相声的大业扛在肩上,他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责任,“既然相声不行了,就去玩儿点别的。”于谦总是能想得开,从不把自己困在死局里。

 

  他觉得相声的表演方式没有毛病,大环境也不是靠一个相声演员的努力就能改变的,“费那么大劲努力了,(但)也不知道往哪儿努力,不知道观众(喜欢)听什么,那时候对相声的理解没那么透,但在这方面的理解就挺透的。”

 

  相声没人听,于谦也不跟自己较劲,他跟三个朋友组成固定的吃喝玩儿乐小分队,进山逮鸟、灌木丛里抓蝈蝈、彻夜不睡熬鹰……

 

  《玩儿》这本书写的就是他这段最快乐的时光,从小跟着姥姥和五个姨长大的于谦,自小就有了“玩儿”的宽松条件,他不仅喜欢玩儿,更爱钻研玩儿,他的第一个钓具就是自制而成,“我的第一根鱼线就是姥姥缝被子用的粗棉线,用塑料泡沫中的颗粒穿在棉线中间做了一个七星漂儿,废牙膏皮卷成卷儿当铅坠,找邻居大哥要了一个旧鱼钩绑在线上,然后就剩鱼竿儿是个问题了,我特意跑了很远的路到郊区蔬菜大棚找了两根搭豆架用的细竿儿,把线绑在竿头,我的第一套钓具就这样拼凑成功了。”

 

  在于谦玩儿得不亦乐乎的那些年,有人说他“打鱼摸虾,耽误庄稼;年纪轻轻,玩物丧志;提笼架鸟,不务正业;八旗子弟,少爷秧子;清朝遗风,未老先衰……”

 

  好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和善,于谦也就把这话当成好话听。

 

  时光飞逝,玩儿到了而立之年,于谦组建了家庭,开始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曲艺团演出少,他就跑出去做各种兼职,做过主持、制片,也在朋友的推荐下去电视剧剧组客串,他演过《武则天》的路人甲、《编辑部的故事》的警察乙、《地下交通站》的路人乙、《京华烟云》里的管家罗同……

 

  “那会儿也没有人找我拍男一号的戏,像我这样的演员拿簸箕撮,也没有整块的、两三个月的时间接一个大男主的戏。”于谦说。

 

  “我这人不强求,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算。”这是于谦的生活态度,他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努力也不见得有用。

 

  于谦就这么一直在团里闲了11年,每个月领400多块钱的工资,但是因为他没有一直在团里待着,工资总是被扣来扣去,以至于他曾经收到过一块二的工资条。

 

  他一度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再说相声了,直到2000年北京曲艺团为了应付演出,借调了一个逗哏演员跟于谦搭档,这个人就是郭德纲。

 

  当时两人在北京六环外的小剧场演出,第一次搭档说了《学小曲》,一拍即合。随后的两三年里,这对临时搭档,隔三岔五就在一起说相声。

 

  在于谦成为郭德纲的固定搭档之前,郭德纲曾经换过十几个捧哏演员。

 

  跟郭德纲合作时候,于谦开始意识到自己适合说相声,而且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他总能比别人理解得快一点,感觉准一点,“这是特别虚无的、虚幻的东西,但是真实存在的。”于谦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2004年底,于谦应郭德纲之邀正式加入德云社,自此有了根据地,兴趣成了谋生的手段。

 

  2006年德云社10周年演出,郭德纲对于谦抒情,“我很希望我们白头到老。”2016年德云社20周年演出,台下坐的都是演艺圈的名人大咖。

 

  20年的风风雨雨,不管内部人员如何流动,陷入多少次舆论旋涡,于谦始终都站在郭德纲的身侧,站成了相声皇后,德云一姐,黄金捧哏。

 

  在传统曲艺相声中,捧哏要低调,不可过度张扬自己,但俗话说相声讲究三分逗、七分捧,没有捧哏的绿叶衬托,断不能显示出逗哏的耀眼,作为捧哏,于谦的尺寸、劲头、火候都恰到好处。

 

  在台上,郭德纲总是拿于谦的爸爸、媳妇儿、儿子开玩笑,于谦也总是嘿嘿一笑,逗台下观众开心。下了台,郭德纲羡慕于谦“他活得比我值”,说他“不争名,不夺利,好开玩笑,好交朋友。在他心中,玩比天大”。

 

  后来相声再度繁荣,在于谦看来是大浮躁之后沉淀下来才有的结果,“郭德纲要是在80年代,也未必能够有他的这份气候!时势造英雄嘛。”

 

  说到跟郭德纲的共同爱好,于谦非常坦率,“说相声就是我们的共同爱好,这已经足够了,干嘛还去找其他的共同爱好?”

 

  郭德纲喜欢唱戏、书法、画画,于谦则喜欢摇滚乐、玩儿动物,二人都各自在不同的爱好领域有一帮朋友,“这不挺好的?”

 

  不是有钱才能玩得高兴

 

  于谦特别喜欢“玩儿”这个字,在他的概念里,“玩儿”就是干一行爱一行的意思。

 

  他觉得玩儿这件事跟钱的关系不大,不是有钱才能玩儿得高兴,“我就不相信有钱人都比我高兴!我最没钱的时候是我玩儿得最猖狂的时候。”

 

  玩儿是于谦与世界相处的方式,他由衷地感谢玩儿:“充实了我的生活,填补了我的空虚,使我不感孤独,远离寂寞,躲避了相声业界的消沉氛围,忘掉了事业的坎坷不顺,交到了朋友,学到了知识,认识了自然,体会了友情。”

 

  2009年于谦在大兴租了一块将近60亩的地,建了一座动物园,他想把这里打造成自己小时候梦想的乐园。他的动物园里养了猫、狗、小矮马、猴子、孔雀等各种动物,但是他不养猛兽、猛禽,“(它们)没办法近距离(接触),还需要很高端的证照,很难办理,所以就算了。”

 

  尽管如此,乐园的建立也并不容易,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马场是个鸡肋,“多了很多没必要的应酬,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觉得非常无聊,甚至有些后悔。”

 

  最后于谦还是坚持下来,“哎!就这么点爱好,我觉得还是按照爱好走,心里痛快。”

 

  能把爱好当作养家糊口的工作,是于谦的幸运,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幸运,“如果你能在不喜欢的工作中寻找到乐趣的话,用一种玩儿的心态找到你自己认为快乐的点,这样你一辈子都能比别人高兴。”

 

  于谦总能找到让自己高兴的法子,2017年6月1日播出的《围炉音乐会》节目中,于谦跟黑豹乐队合唱《Don’t Break My Heart》。谈起他跟摇滚音乐人的友谊,于谦坦言,当初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邀请他们来演出,也是混着混着才走到这一步。在节目里,于谦为黑豹乐队站台,他跟观众说:“咱们以后对黑豹乐队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借钱也得捧个钱场。”

 

  于谦是中国摇滚乐协会副会长,在剧组休息的时候他抱着狗当吉他弹的一段视频红遍全网,被网友成为中国最有摇滚范儿的相声演员。

 

  他从小就喜欢摇滚乐,当时他在北京曲艺团的学员班,崔健在北京歌舞团,还有一个北京戏曲学校,这三个团共同占用北京政法大学的校址,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当时他们俩也不熟,于谦只是知道有崔健这么一人,总在院子里晃悠。

 

  直到崔健凭借着《一无所有》红透全国的时候,于谦才意识到,“哎哟!就是他啊!”

 

  在无纸化传播成为主流的当下,于谦仍旧不习惯网络阅读,他还是喜欢看纸质书,前段时间朋友推荐他看一本网络小说,他为了消磨时间点开,连载期过长的网文总也看不到大结局,让于谦非常着急,“以后再也不想看网络小说了。”

 

  他也不玩儿任何游戏,手机里一个游戏软件都没有,现实生活中的乐子已经足够多,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动物待在一起,纯粹,简单,没有功利心,是放空、休息、解压,“即便是好朋友,也得有一种维护。总得有一个人清净的时候,得给自己放放空。”

 

  “一个猴儿一个拴法”

 

  “感谢脱口秀大会栏目组对我的邀请,是你们让我体会到了挣钱不用分账的快乐。”

 

  在综艺《脱口秀大会2》第三期,作为领笑员的于谦讲了一段开场脱口秀。作为资深的语言表演艺术家,他的自我调侃总是可以找准尺度,引人发笑,同时哪边都不得罪。

 

  在媒体见面会群访环节,姿势正确的于谦总让同台的两位年轻脱口秀演员王建国和张博洋多说,自己少说,大合影也有意识地不站在C位。

 

  于谦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尤其跟脱口秀演员在一起待着,能收获大量的信息,“这样能显得自己不老,感觉非常好。”

 

  每一个脱口秀演员表演完,于谦都会给出自己的建议,他鼓励呼兰放慢语速,让节奏慢下来,跟郑钧讨论脱口秀表演的信息量问题,也能欣赏女性脱口秀演员敢于放低、调侃自己的勇气。在他看来,脱口秀虽然是从西方舶来的表演形式,但到了一定程度,必然跟相声这种本土的语言表演艺术,殊途同归。

 

  对晚辈来讲,于谦不会是一个让人有压力的前辈,他总是面带笑容,乐乐呵呵,提意见的时候,也总是先说优点,不给年轻人的心理增添负担。

 

  因此当他在电影里演一个深受学生爱戴的老师时,角色也能让人信服。

 

  年初,于谦监制兼主演的电影《老师·好》上映三周票房破了3亿,这对于一个小成本电影来说,成绩亮眼。

 

  这部电影于谦投入了大量心血,写剧本、组团队、请导演,他始终都在场,但是一开始他并没想过自己来演片中的男一号,“因为剧本跟我脑子里的不一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哈姆雷特嘛。”

 

  但最终于谦还是被故事打动,成了片中80年代的语文老师苗宛秋,跟学生斗智斗勇,严防学生抽烟、喝酒、烫头。这也是这部片子最大的卖点。

 

  生活中,于谦收了搭档郭德纲的儿子郭麒麟为徒。年初,郭麒麟在《一封家书》里给师父写信,“此生得立于于门之下,我之幸也”。在郭麒麟心中,于谦是可爱的长辈,有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

 

  当时于谦在跑《老师•好》的路演,15天走了15个城市,于谦在动车上给郭麒麟回信:“我儿诚肯为人,且善良宽厚,踏实做艺,但心高志广。立于皓月之边,不弱星光之势,傍于巨人身侧,不颓好胜之心。为师深以为是!”

 

 

 

  于谦写给郭麒麟的回信

 

  然而自从这封信之后,师徒二人一直没能见上面,爷俩总约着能在家喝点,却因为工作行程太满没能实现。

 

  于谦不是一个严厉的师父,他觉得教徒弟得因材施教,毕竟每个孩子性格不同,正所谓“一个猴儿一个拴法”,加之相声的教学有其独特性,没有公式和标准答案,靠的是耳濡目染和口传心授,“师徒如父子,对自己孩子怎么样,就对他们怎么样,就错不了。”

 

  始终乐乐呵呵的于谦,仿佛一个没脾气的老好人,但事实上他有时候脾气挺大的,只是喜欢压制自己,“说好听了叫自律,说不好听了可能就叫压抑。”

 

  于谦长期克制自己的脾气,遇到不喜欢的事儿就躲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将玩儿进行到底,躲到能让自己开心的小世界里,“我有那么多爱好,那么多能给我制造乐趣的事儿,我为什么要跟这儿钻牛角尖呢?”

责任编辑:郭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