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

嗨皮的菜农

席庆和  2019-08-05 10:38:28

  《围城》里的经典台词: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虽然多隐喻婚姻,其实,现在流行的农家乐之“周末菜农”何尝不是,生活在高楼林立的城里人纷纷去郊区租块地,过过农村人的瘾,这不,开春了,菜地里大家伙儿一派热火朝天,你追我赶的景象。


  在此租地的多是已退休的老头老太,有本地的,也有外地来此帮忙子女带孙子,如今孩子上学去了,有空闲,种菜玩玩,和左邻右舍聊聊天,家长里短打发时光,也有不少机关里即将退休的,准备慢慢适应过度到退休后的闲暇生活。还有好几个曾经在职时当过领导呢,但是在这里如果还摆架子可没人搭理别说伺候了,他们心里明镜似的,不用装人五人六的,就图个清静,自由,有不少是从小在城市长大,对田园生活十分向往,想圆一个梦,也有从农村奋斗出来的“凤凰”,怀念远去的老家时光,填补心里的遗憾,看着自己亲手栽种的长势喜人的蔬菜,心里那叫一个美。这不,一下班直奔小菜园,精心浇灌,生怕渴着小生命,又怕水浇多了淹着了,周末休息也不睡懒觉了,早早地起床,口里念念不忘地是他亲手栽种的小苗苗,一天看一次还不够,早晚二次甚至于早中晚三次亲临现场,看着菜地发呆....。.

 

  年轻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么上心过,看着是又好气又好笑。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够,就像是看着心爱的宝贝,当年看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如此这般的深情,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一首歌曲所唱的:我深深地爱着你,这片神奇的土地。

 

  “喂,陆总吧,我现在菜地,菜花,莴笋长的特别好,您明天上班大约几点到,我送菜过来”。瞧瞧,这下属,顺应当前政治大方向吧,送钱领导不敢收,送菜没问题的,还蛮高兴呢。有机的呀,无污染的,这可是贿赂讨好领导的新创举!既不破费还亲切又不留把柄,高,实在是高!周末还可请领导过来视察视察,请狐朋狗友聚聚,体验体验新型的农家乐,即联络了感情,又可以采摘新鲜蔬果捎带着呼吸空气洗洗肺,重要的是倍有面儿还不破费,最最关键的是这才是正真意义上的有机蔬菜,简直是一举多得。是久居城市被水泥树林困扰的人们放松心情的一个好去处。我坚信这种形式的农家乐一定越走越宽广,市场前景商机无限。

 


  几天没去菜地,再去时各色蔬菜疯长,带的袋子装的满满的,甚至只能用头上遮阴挡风的围巾装,包裹起来提溜着,笑称像过去家用的包袱,装着全家的金银细软,或者是古代皇帝的玉玺,呵呵。看手机也不再看什么无聊的段子了,而是认真学习栽花种菜的经验绝招,与菜友们比学赶帮超,大有誓做优秀菜农的架势。现在是单位-家里-菜地三点一线的生活,不是在菜地就是在去往菜地的路上,不久的将来,估计就家-菜地二点一线了……

 

  有时出差、休假,哪怕身体小恙也是心心念念小菜苗是否暴晒、淋雨,一回到家,直奔菜地,浇水施肥,拔草,唉,大自然的规律:野草肆意比精心栽种的长得艳,长得猛,看来,植物界的正室也拼不过小三哦。外出游玩或者晚间散步不再是轻松的了,眼睛忙不迭四处扫描,看到心仪的废弃竹条棍棍木板,无论其貌扬不扬,捡回家清洗修剪,宝贝般扛到地头,精心搭建供菜苗生长的框架,幻想着果实累累挂满枝头丰收的景象。唉,真是不辞辛苦地寻寻觅觅,一门心思装扮菜园,提溜个木板美其名曰对菜园实行井田制,分隔后干脆命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问辛苦不?答曰:为自己种,开心,就不觉得辛苦。有道是人勤地不懒,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遥想当年陶公的归园田居,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估计老陶不善田间管理,且没有如今品种繁多的杀虫剂,致使野草疯涨,肉肉的虫子儿在绿叶间自由穿梭,挑选自己觉得最可口喜爱的食物尽情享受。

 


  对哦,看着苗长大结果就高兴,有块地侍弄着,做“地主”的感觉真好,我们是好不羡慕嫉妒啊!

 


  大爷大妈们在此相聚,扯着闲篇,相互交流种菜心得交换菜籽菜苗,互通有无,养的好的,嘚瑟自己沤肥的技巧秘籍,有直接买有机肥的,有买豆腐房剩下的豆渣,还有的四处打听传说中的肥料大王-芝麻油渣,有的干脆花大价钱买新鲜黄豆作肥料,在关于是否添加人或畜排泄物的问题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观点认为用自家的安全放心,反方认为,想想都恶心。正方反驳,别人的更加恶心,还不知道是否有残留药物有病,用自家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自产自销,呵呵。眼不见为净嘛。虽然成熟的果实长得不是那么周正,菜叶上斑斑点点虫眼不少,个头偏小,远远不及超市里的漂亮光鲜,但是,吃着放心哦,就为了那一小片希望的土地,有缘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像个欢乐的大家庭,不再有人世纷争和勾心斗角,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想咋的就咋的。太阳即将落山去浇水,致使蚊子的晚餐真丰盛,身上盯满了红点毫无怨言,累了回来撒个娇说好辛苦不想动弹,老伴揶揄道,不至于累成这样吧,就巴掌大的一点地,跑上十圈又何妨。为了提高效率,开动脑筋,装上喷灌水管,不再一勺勺或者一壶壶地洒水浇水,大大降低劳动强度,更多地享受劳动的乐趣,更重要的是给菜友们显摆显摆,炫一炫。

 

  一小有名气的作家,计划明年扩大租赁面积,才伺候菜地一月有余,到商场买裤子尺码就小了一号,往常可是到处寻摸半天都没有合适的号,一年劳作下来使得曾经每餐必吃攥在手里一大把五种药的他,现如今减少到只吃两种药,身体比以前瘦了,结实了,不再是大腹便便,浮泡囊肿的油腻中年男,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简直是逆生长。不再担心与老婆一起出游被当成父女的尴尬,真正的是物质精神双丰收。与私,锻炼身体且吃上放心菜;与公,绿化土地,降低了pm2.5浓度,为首都蓝天保卫战贡献绵薄之力。

 


  当初,朋友力邀时还老大不愿意,怕累又不懂庄稼活,刚交了定金心里打退堂鼓,想后悔,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从锄地、浇水、施肥,一样样一件件亲自动手,常常是挥汗如雨,赤膊上阵,加之朋友的帮助,几个月下来,肚子上的游泳圈逐渐变小消失,虽然本是庄稼汉穷苦人出生,但自幼家中也是搁鼻子尖养着呢,不曾干过农活,坚信知识改变命运的真理,鲤鱼跳农门,过上现代都市人的生活,如今都快忘本了,现在才体会到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的艰辛。夕阳西下,哼一曲乡居小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锄头在肩上、笑意写在脸上、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真惬意。一曲接着一曲,老婆和着手机播放的音乐轻声唱着《艳阳天》等电影老歌在旁边加油助威,老公在田间挥镐翻土,一会儿就你挑水来我浇园,恩恩爱爱羡煞旁人,看来农家乐不仅锻炼身体还是夫妻感情的加油站。早先,这对常常为一点小事扯皮吵架,现如今,高度团结一致对外,对无论是从地上还是空中入侵的一切来犯之敌--藤蔓蔬菜,绝不手软统统给予没收,誓死捍卫自家的领地领空。男人们在田间劳作,女人们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也有你耕田来我浇水;有时又静静地端坐在旁边小凳上,读着日本诺贝尔奖获得者村上春树的作品,看上去颇有一幅耕读世家的意境..。.仿佛王维的 “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就在眼前。感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农趣。春耕秋收,瓜果飘香,姿(肆)意绽放的花草告诉我们经过大半年的辛勤劳作终于迎来丰收。看着地上收获的一堆茄子、黄瓜,西红柿,满满的成就感,路过的大妈问,卖不卖,不卖,您喜欢就送给你,那多不好意思,没事,如果谁再多看我一眼还搭一黄瓜,呵呵,怎么样快来一起嗨皮吧!

 

  也有丑人多作怪,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可就怕心生嫌隙埋隐患,相邻的老头,上厕所,特地与对门的说,我没锁门,帮着看下。相邻的听了,唉,至于吗,真是小人心。于是乎,相遇从不招呼似路人一般。真的应了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来哪哪都讲究个睦邻友好,谁说不是呢!

 

  在育苗的过程中,深深地体会到不容易,精心培育的幼苗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而温室里长大的出来不宜成活,只有经过风吹日晒雨打的才能茁壮成长,如同培育孩子,你说对不?

责任编辑:郭惠芬